老公患了“死精症”,我厚着脸皮求捐精:只要我生的,就是我孩子
本文源于:重庆送子鸟医院
发布时间:2022-10-10 15:55:49
韩冬是被他亲妈退货给他爸的。
他妈二婚婚礼前的半个月,那个即将成为他后爸的男人提着满手的礼品盒,笑呵呵地进了姥姥家。
彼时,韩冬正看着他妈在一件一件地试衣服。
晨袍、婚纱、敬酒服、小礼服……韩冬看得眼晕,心想结个婚可真麻烦呀,就一具身体,要在一天之内换这么多套衣服,想想都累得慌。
可韩冬他妈并不觉得,甚至,他妈还为此开心吧?
从他妈快要咧到后脑勺的嘴角就能看出端倪,毕竟在那个民风还不算太开化的小县城来说,一个二婚女人,结婚能有这样的排场,属实是惊人了。
所以,韩冬很明白他妈,和他姥姥的眉开眼笑是什么缘故。
可进门寒暄过后,男人的要求让韩冬手足无措。
男人说:我妈那边还是不答应,说要是个女孩儿,将来嫁出去也就不操心了,可是个男孩儿,以后还要管他娶妻生子买房子,烦得很……你看能不能想个法子?
韩冬看见他妈脸上的笑就僵在了那:你不是说你搞定的吗?现在怎么办?我妈年纪大了,还要给我哥哥带孩子,我不可能把他留在这儿……
男人烦躁地揪了两把头发,心一横,道:送他爸那去吧!
韩冬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,仿佛呼吸都快停止。
他知道他们现在商量的,是他的去处,可怎么能把他送回他爸那儿去呢?
明明人人都知道,他不是他爸亲生的,只是占个名分而已呀!
韩冬他妈和前夫在一起的时候,也曾有过人间好时光。
婚后的头几年,韩冬他爸的事业步步高升,在公司做到了管理层,收入水涨船高,生活质量翻了好几个个儿,可唯有一样不尽如人意——结婚好几年,韩冬他妈的肚子都不见动静。
起初觉得是时候未到,后来才意识到可能是身体问题,于是俩人一块去了医院做检查,检查报告显示是韩冬他爸的问题。
死精症,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,连带着把试管这条路都给堵死。
结果出来后,很长一段时间里,韩冬他爸都觉得自己对不起妻子,于是他铆足了劲对韩冬他妈好,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。
可即便是这样,韩冬他妈也还是开心不起来,她就是觉得,这个家没有孩子不完整。
之后就是各种折腾。
韩冬他爸提出过离婚,韩冬他妈不同意,说显得她没有人味儿似的。
韩冬他爸说可以领养,福利院多的是被遗弃的孩子,养大了和亲生的并无二致,可韩冬他妈非说没有血缘,养起来不可能亲。
到最后没办法,还是走了试管这条路,只不过是用了医院精子库里的种子。
手术之前,是韩冬他爸去签的字,他说,有着韩东他妈基因的孩子,也就是他的孩子。
之后就有了韩冬,一家三口其乐融融。
但好日子没过几年,韩冬六岁的时候,他爸着了别人的道,将全部身家拿出去做投资,最后亏得血本无归,好端端的一个家庭也因此走到了妻离子散的地步。
韩冬被他妈带走,就这样过了四年,直到他妈遇到了现在的男人。
男人家里是不同意他娶韩冬妈这个二手女人的,但架不住男人坚持,所以婚礼到底是提上了日程。
可韩冬没想到,就在一切即将尘埃落定时,他却成了他妈追求幸福之路上的绊脚石。
而眼下,他这块绊脚石,似乎并没有更好的去处。
隔天,韩冬还是被他妈带着去了县城的最南边,那里还没开发完全,有一片小山丘。
他爸就在那片小山丘中间的洼地处,搭了个养鸡场。
离婚后,韩冬断断续续从他妈和姥姥的嘴里听说了一些关于他爸的事,他们说,他爸消沉了一阵子,然后找朋友借了钱,一心一意搞养殖。
见到人之前,韩冬无数次在脑子里想象过他爸现在会是什么模样,可都没有亲眼看到真人来的震撼。
不过四年时光,他记忆中那个眉眼周正的男人,已经像老了十岁。
站在一群叽叽喳喳的公鸡母鸡中间,韩冬看他爸头上丝丝缕缕的白发,和眼角刀刻一般的皱纹,忍不住有些鼻子发酸。
看到韩冬母子,他爸表现出很惊奇的样子,顾不上手里还抱着一只小鸡仔,直接走过来笑笑地打招呼:你们怎么来了?
他一过来,带起一阵风,空气里卷起一股刺鼻的鸡粪味。
韩冬他妈下意识地皱眉,抬手捂鼻子:我来和你商量点事……
后来他们走到旁边去说事情,韩冬没跟过去,他心里忐忑的很,生怕他爸也拒绝接受他这个累赘,因为比起他妈和姥姥来说,他和他爸的关系实在浅薄。
没一会儿,韩冬看见他爸妈朝他走过来,一边走,他妈一边说:你先给我照看着,过几个月,我在那边疏通好了,就回来接他。
他爸点头,韩冬突然松了一口气,他知道,他爸收下他了。
虽然有父子的名分,也有几年共同生活的情分和回忆,可到底中间隔了四年,乍然重新生活到一个屋檐下,韩冬还是不适应。
养鸡场边上用石棉瓦搭了两间小屋,一间睡觉,一间做厨房。
从前韩冬没来的时候,他爸一个人是够住的,可现在不行,他爸说韩冬是大小伙子了,得自己睡一个屋。
于是韩冬到那的第二天,就有工人拉来了石棉瓦,他爸赶着就搭了另外一间小屋,还亲自锯木料,给韩冬搭了一个小床。
倒腾木料的时候,韩冬在旁边看着,他爸一双手上下翻飞,灵巧地避开木刺和刨子的利刃。
韩冬看呆了眼,他想象不出,从前在写字楼里体面坐办公室的男人,是怎么变成如今这样的。
大概是看出了他心里想什么,他爸一边比量着尺寸,一边憨憨笑着:没办法,缺钱的时候,脑子最好用,逼得什么都会了。你看看这养鸡场,是我自己圈起来的,孵鸡蛋的那个小屋,也是我一个人布置的,包括水电这些东西,自己动手,就能省钱。
韩冬的鼻子酸了酸,他想起当年离婚时,他爸似乎是将唯一剩下的那套房子卖了,给他妈做了他的抚养费的,而眼下,他这个原本不需要他爸抚养的孩子,却只能重新回到他爸身边。
喉头滚动,韩冬想叫声爸爸,却怎么也叫不出口。
那缺失的四年时光,隔开的不只是他们之间的亲近感,还有血液里本就不存在的纽带。
可不管怎么说,韩冬是感激的,于是他大喇喇地换了个称呼:老韩,你什么都会,可太酷了!
养鸡场在城南,韩冬的学校在城北,中间隔了很长一段距离,最关键的是,还有一片树林。
老韩不放心,便开始了每天接送韩冬上下学的日子。
起初韩冬有些不好意思,拍着胸脯说自己已经是小男子汉了,上下学的路他还是认识的,没想到老韩白他一眼:这树林里会有蛇,你不怕了?
韩冬就哆嗦了一下,再没吭声。
他还记得小时候,有一回一家三口去乡下爷爷奶奶的老家扫墓,碰上过一条菜花蛇,那会儿他虽然小,可看着那细细长长的玩意儿就发怵,于是他哇一声大哭起来,后来是老韩将他抱起来,跨坐在脖子上,一个劲儿和他念叨:不怕不怕,坐高高的,蛇就上不来了。
原来,老韩一直都记得他怕蛇这件事,韩冬心头微动,为这份被人惦记的欣喜。
后来,他默认了老韩接送他这件事,甚至开始习惯,如果某一天放学后没看见老韩四处张望的身影,他竟然会不习惯。
可韩冬不敢太过依赖,他记得送他来那天,他妈说过,只让他在老韩这儿住几个月而已。
他不能在这几个月里再和老韩建立什么扯不断的关系,免得到离开时,又是一顿舍不得。
所以,韩冬刻意和老韩保持距离。
他吃老韩做的饭,却坚持要记下买菜的花销,他住在老韩给他打的木板床上,还不忘多问一句木料是花多少钱买的,说回头让他妈一并结算。
韩冬时刻提醒自己,他和老韩的缘分只有几个月而已,却不想过了一个秋冬,除夕那天,他妈都没来接他回去。
被亲妈彻底抛弃的消息,韩冬是从老韩嘴里听到的。
怕伤了他的心,老韩说的很婉转:你妈怀孕了,分不出心来照顾你,往后你就跟着我生活吧,反正你妈会给钱的。
那是韩冬被送到老韩身边的第二年,开春时节,暖风习习,韩冬却只觉得全身恶寒。
他不知道他来这个世上的意义是什么,当着老韩的面,他不管不顾地给他妈妈打电话,哭得歇斯底里:你连抛弃我这件事都不敢亲口对我说吗?你生下我的意义在哪?先是剥夺我拥有完整家庭的权利,现在又将我遗弃在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身边,你还能自私到什么地步?
说完,不等他妈说话,韩冬就收了线,然后跑到屋外去透气。
小树林实在是隐藏悲伤,独自疗愈的好地方,韩冬将自己埋进去,听着老韩在外头一声接一声的嚷嚷。
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韩冬听到老韩吃痛的声音:小兔崽子,你赶紧出来送我去医院,我让蛇咬了!
韩冬头皮发麻,顺着声音窜到老韩身边,果然看到他一脸痛苦的样子,而他捂着小腿的手,指缝间流出殷红鲜血。
顾不上害怕,韩冬在老韩的指挥下扯来布条,在伤口往上一些的地方扎紧,而后扶着老韩,一瘸一拐地去了最近的卫生所。
老韩在县医院醒来时,韩冬的眼睛已经肿成了桃子。
老韩捡回一条命,韩冬也仿佛死过一遭似的,他哆嗦着碰老韩伤口上那块纱布,声音都是抖的:疼不疼?
老韩抽着冷气摇头:疼不疼的你先别管,我就问你,跟我过你不愿意?
韩冬抹了抹眼泪:不是不愿意,就是不想拖累你,我……我不是你的孩子,你没有义务养我。
老韩就笑了:小兔崽子还挺有良心,不过有句话你说的不对,你就是我孩子,你妈去医院挑中你这颗种子,是我签的字,你随我姓韩,就是我儿子。
后来老韩疼的受不住,韩冬眼泪汪汪地叫来护士给他打了止疼针,陪在他床边,一刻也不想离开。
三天之后,老韩出院,韩冬乖乖巧巧随他回了养鸡场。
属于父子俩的美好时光开启,韩冬心头的阴霾尽消,他在老韩的安慰里,努力学着放下心里头那点对血缘关系的执拗。
运气这回事,还真的是说不清道不明,韩冬读初三那年,养鸡场被划入了高铁规划范围,政府出了一大笔拆迁补偿款,老韩从鸡倌儿摇身一变成了手握重金的有钱人。
那时他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大半,脸上的笑却越发恣意:没想到这把年纪还能发个横财,走走走,看房子去。
老韩买了房,是一处带小院子的单户,临街,一楼是商铺,二楼住家。
除去买房子的钱,还剩下一大笔,老韩欢天喜地地带着韩冬一块去银行,开了张联名卡,全数存了进去。
存钱那天,银行的一个客户经理再三游说老韩用那笔钱买基金和理财,老韩却始终笑着拒绝。
从银行出来后,韩冬不解地问老韩:银行的这种理财很安全,为什么不去钱生钱?
老韩摇头:不投了不投了,你妈把你带走的时候,我还想过等以后有钱了要再赌一把,可现在有钱了,你也回来了,不敢赌了。
你好好读书,那钱就留着给你往上念,我琢磨着咱在一楼开个超市,稳当点,撑不着也饿不死就行,我得为你以后考虑。
韩冬的眼泪一下子就冒出来,怎么都止不住,他从没想过,不过四十出头的老韩,斗志全消,竟只是为了给他留下点什么。
之后是一段忙碌的时光,装修房子,装修铺子,老韩天天跑建材市场和大超市去看去学,三个月后,自家的超市终于开门营业。
开张头一晚,打烊之后,父子俩冲完澡,坐在院子里聊天。
老韩无限感慨:哎呀老天爷对我还算开恩的,本来我这辈子应该是没孩子的,结果眼面前有这么大个儿子天天陪着我。
韩冬嗤笑一声:也就你傻,养个不知来路的孩子,还挺开心。
老韩笑眯眯的:你还小,不懂,人和人的缘分都是注定的,你和你妈就是隔层肚皮的缘分,和我嘛,还有一辈子要走。来不来的路不重要,重要的是归途。
韩冬心头一震,似乎明白了老韩的心境。
人活这一辈子,也不是人人都能明白自己的来路,因为那不能自己决定,可去处和归途,却是能选择的。
他和老韩,分明就是相互温暖,互为避风港的存在,比血缘重要的多,也超脱的多。